两个月前, 大哥急着把他叫过来时, 他便觉得不大对劲。这两个月他眼看着大哥面色一日比一日差,对待他们亦是越来越严格, 总是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感觉就像是在急着安排他走后的事情一般。
这让他非常不安,这种不安在得到大哥病倒的消息后达到了顶峰。
棠叔摇头, “若再找不到雪中炭, 怕是撑不过今年。”
怕是撑不过今年……
这话一出,梅如意与梅如君脸上皆是一片煞白。
良久,梅如意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我这便让所有人都去帮忙找!”
棠叔却道, “雪中炭生于瘴气最为密集之地, 若没有人引路,便是派一百个人去也都只是送死。再则, 即便是找到了雪中炭, 也要花上好几个月去试药。”
梅如君却是抓住重点,直接问道, “在试药成功之前,可有法子保住大哥的命?”
棠叔眸色微闪, 嘴上却是道,“没有。”
梅如君是何等的人精?棠叔眸光一闪,他便知棠叔定是有法子, 只是不肯说罢了。
他眸色一冷, 竟是起身逼着棠叔, 一字一句道,“我劝棠叔最好不要隐瞒,若大哥真因棠叔隐瞒真相而出事,我梅家便是倾尽所有也会搅得千机阁天翻地覆!”
··············
十月初五,落叶枯黄,大雁南归。
薛沉吟也在这一日正式启程前往南境。
出发这日,天清气朗,碧空白云。
薛厉和薛沉烟一路将他送至城郊十里处。
薛沉吟自小跟在薛厉身边长大,对于行军打仗之事薛厉能教的也早已教给了他,他欠缺的也只是一些实战经验,薛厉便也没有说什么,只拍着他的肩膀,叮嘱他,“凡事三思,不可鲁莽。”
薛沉吟道,“儿子谨记。”
虽说今生有容宁相助,大哥已经得到了许多关于南凉那场战争的资料,但现在来送大哥,薛沉烟还是觉得不安,心里有许许多多的话要说,最终却只化成一句,“平安归来。”
薛沉吟心情有些复杂,他虽生在武将之家,但这些年来却又从未真正上过战场,对此次的南境之行多少带了几分向往,可看着父亲和小妹的模样,又觉得有几分不舍。
最终,他只是揉了揉小妹的发心,温声道,“我会平安回来的,你在家也要听父亲的话,莫要再调皮了。”
薛沉烟眼睛有些酸,点了点头,乖巧应道,“嗯。”
军队启程南行,长空白云下,大雁也成行南飞。
父女二人站在路上,目送着频频回首的薛沉吟,直到行军队伍远到再也看不见,薛厉才拍了拍女儿的肩膀,道,“回去吧。”
薛沉烟转过头,却发现表面冷静的父亲眼底其实微微有些泛红,看着有几分寂寥的味道。
她想安慰父亲,但又不知从何安慰,只默默伸手挽住父亲的手臂,陪着父亲一步步前行。
薛厉方才确实有些伤感,妻子去得早,孩子们又都逐渐长大,也有了自己的路要走。
他心里很明白,只有自己放了手,孩子们才能走得更远,但作为父亲,他总归是有些担忧的。
看着一夜之间变得懂事的女儿无声地安慰着自己,薛厉有些心疼。
薛沉烟回府时,已是晌午。
半夏正指挥着人将檀木箱子一个一个往小院里搬,见着薛沉烟,忙笑着迎了上去,“姑娘,岭南有东西送回来了。”
“岭南?”薛沉烟好奇道,“师兄让人送来的?”
半夏点了点头,道,“是梅公子身边的阿九亲自送回来的。”
一眨眼梅如瑜去岭南已经两个多月,薛沉烟还是第一次收到梅如瑜送来的东西。
听半夏说是阿九送来的,薛沉烟由衷地替梅如瑜松了口气,阿九离开了岭南,那便是代表岭南那边的情势已有好转,一想到此,她语气也轻快不少,“打开看看师兄带了些什么?”
檀木箱子共四个,第一个箱子里头装的居然是个红木冰鉴,冰鉴盖面与箱体四周都雕刻着薛沉烟最为喜欢的缠莲枝,雕工精致,栩栩如生。厚重的木板一揭开,薛沉烟便觉一阵寒意扑面而来,冰鉴隔层寒烟萦绕,内胆里头放的,竟都是些岭南的时令水果。因着是阿九快马加鞭送回,再加以冰鉴保存,里头水果竟是完好无损,新鲜如初。
“箱子里还一封信!”
半夏眼尖,将信从檀木箱子里拿了出来。
那信正是梅如瑜亲笔所书,里头详细写了岭南特产水果的属性、味道、效用与各种食用方法。
薛沉烟把所有薛厉能吃的水果各挑了一些让吴妈妈送了过去,又吩咐了半夏,将剩余的果子按照梅如瑜信中所书的食用方法制作保存。
半夏领命,拿了果子便退了下去。
薛沉烟又打开第二个檀木箱子,里头装的是一些具有岭南特色的小玩意儿,里头物件之多,叫薛沉烟几乎都要怀疑师兄是否把所有岭南特有的东西都给她买了一样。更让她觉得窝心的是,每一个小玩具旁边都摆着一封小信笺,每一封都是梅如瑜亲笔所书,上头叙述了那些小玩意儿的发展史与传说。分明是枯燥无味的东西,可在梅如瑜笔下写来,却成了一个个的小故事,叫人看得半点也不会觉得枯燥。
拿着那些小玩意儿饶有兴致地看了好一会儿,薛沉烟才打开第三个檀木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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