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以为他要醒了,吓她,可他却又没了动静。
她的冷汗仿佛又缩回掌心毛孔里,脸晕得不知怎样一个色,起身又灌了一口,再渡下去。
不知道喝到了几成,来回灌了好几次,总该也入了些到肚子里吧。
可是磨人。
碗空了,大娘欣慰地转身下楼,唠叨:“就说身边还得是有个女人……阿雅小姐,等着,我再把姜汤弄上来。”
阿雅气怒:“歇歇吧,枕头都是湿的,别费劲了。”
大娘掩嘴一笑,本也是开玩笑。
阿雅坐下来,小家伙一条腿晃啊晃地靠在床边,暗光许许,黑黑的大眼睛闪闪亮,跟阿雅美美地说,“妈咪,将来我长大了,是不是也能这样喂我喜欢的女孩子啊?”
“敢说这话。”阿雅脸红得不行,掩饰的朝向一侧,牵过儿子的小手,想了想嘀咕:“可别像你这爸爸,无情却到处风情。”
“什么意思呢?”小呆瓜仰头。
“坏生的意思,小舒要当坏人吗?”
“可爹地说人不可能是绝对的好人,该坏的时候坏,该好的时候好,畅快恣意,随心于欲。”
阿雅在儿子像背课文的话语里,沉默了。
他于她,不就是随心于欲?一个欲字而起,赔了她的一生。
母子俩静静陪着,夜深露重,也不知几点了,小家伙精神好得不行,爹地在床上,妈咪在躺椅里,他们在一个房间里。
席嘉舒也在这个房间里!
缠在妈咪怀里,滚来滚去,阿雅几次唬都没用,“明天上学不?”
“明天请假我可以跟miss李打电话,说我爹地生病了,全家都要照顾他!”
“谁教给你的脸皮厚?”
小家伙努努嘴,是朝床那边。
想的也是,言传身教。
“妈咪,我不爱喝牛奶。”
“恩?那不行啊。”
“爹地说我没喝过母汁。”
说到这个话题,她一心愧疚,“sorry,妈咪那时候身体不好。”
“那我现在能不能补喝?”
小手去掀她的衣服,阿雅才知他冲的是这个,不知道小脑瓜里想的什么,她无奈:“小舒,你都过四岁了啊。”
“可是班里的徐茜茜说他弟弟三岁半,还在喝呢,说能长壮壮,小舒瘦,想快点长壮了。”
“不是啦,小舒……”
掀起了就去找,虎头虎脑,阿雅闷笑不能,“妈咪没了啊,小舒,别闹……”
小家伙爬上来,阿雅笑得不行,打闹间把小家伙一提,提到床沿,压着他爸的腿了,等阿雅察觉时已经晚了,那一下盾得够重,又或许是他沾了药意识清了些,总之他醒来了。
阿雅还被掀着衣服,儿子的一只手还在上头,乱糟糟的转眸去看,他也不知几时醒来,猩红的眸,怔忪,可却看得清,暗光下黑漆似海,静静地,微微蹙着眉,打量着眼前他的儿子,还有生下这个儿子的,那个女人。
阿雅思维当机几秒,刷地爆红脸庞,拔下衣摆,把小舒的手捉下来。
他很渴,喉结干涩地滑动了好几下,屋子里静悄悄的,小家伙也发现爹地醒来了,是不敢讲话。
不知一分钟还是两分钟,阿雅让儿子坐好,微绷着小脸,她走到床另一侧,斗柜上有水壶,水温温的,正好,她倒了一杯。
递过去。
他伸臂缓慢,眼神瞧着她,接过了杯子,粗粝的手指也碰到了阿雅的指缘。
那一瞬间,阿雅觉得身上的汗毛起来了,心有尴尬,不知和儿子打闹被他看去了多少,匆匆收回手,她低头看向一边。
昏睡那么久,刚醒,手有些不得劲,姿势又不太好,还被呛到。
没别人在这里,阿雅听他低声咳嗽,只得把目光扭回来,微微俯身,纤臂探到他的硬沉的肩胛,灼热的温度,浴袍是湿的,贴着她的皮肤。
她……不适应得很。
用另一只手给他掂了掂杯子。
席城就着角度,慢吞吞地喝水。
咕咚,咕咚,阿雅的目光没处放,不是他溶黑的发鬓就是他匀速滑动的喉结。
他的喉结,线条比一般人更锐化,明显。
以前,被他半哄半欺着,总让亲这里……
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颊畔闪过了一丝烫,她落眼。
一杯见底,阿雅接过杯子。
他却慢悠悠地看了过来,精神不济,轮廓便显得十分慵懒,还有些苍白,但眸色却稳稳当当,气场仍是那。
阿雅懂了,又给他倒一杯,递过去时,拢着他后脖颈的那条手臂却撤了回来,她低眉轻声道:“小舒,帮爸爸喝水,妈妈手痛了。”
席嘉舒亮炯炯的眼睛瞧了眼爹地,又看了下甩摊子的妈咪。
走过来了。
伸出了小手,却被男人修长的手抵开,他自己一口喝光。
席嘉舒扁扁嘴,接过杯子放到一边。
他抿着霜白的薄唇,朝女人的方向睨了一眼,话对着儿子问的,“你叫来的?”
阿雅看着墙壁,刚想点头,小呆瓜猛猛地摇头,一小屁股坐到爹地身边,“不是啊,妈咪是担心爹地你,来看你,照顾你的!”
“席嘉舒。”阿雅扶额。
男人五官淡漠,神色不明地没有开腔。
席嘉舒继续自顾自:“爹地啊,你别再任性了,都辛苦妈咪一个晚上了。”
阿雅无语,看着老老实实天天真真的,这张小嘴关键时候可是会给她找事了。
她绕过床尾,去沙发上拿了外套,低敛着眼睫,“小舒,爸爸醒了,你也别担心了,那妈妈就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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